现年66岁的北京市民庄建平，每隔一天便会来到位于西城区月坛街道的华方养老照料中心陪伴生活在这里的母亲。老母亲患有阿尔茨海默病（AD，俗称老年痴呆），2019年元旦回到女儿家住了3天，但环境的变换让她很不适应。春节将至，庄先生和妹妹一直在研究春节在哪里过的问题，“可能今年我们在对面酒店定一桌菜，我和我妹妹到敬老院陪妈过年吧，不折腾她了。”

　　“回家过年”是中国春节最核心的习俗之一，但随着中国社会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和庄建平类似的情况早已经不是个例。华方养老照料中心负责人杜巧玲告诉记者，这所社区敬老院有60张床位，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是周边社区高龄的失能、失智老人。由于他们的子女大多也上了岁数，又缺乏专业的护理能力，春节期间大部分老人依然会留在敬老院里。一小部分身体状况尚可的老人，回家吃一顿团圆饭，小住一两天后也要回来。 

　　“我在敬老院住得特别轻松特别好。”家在附近的90岁老人钱晋子笑着说，敬老院里有许多朋友，工作人员对自己的照顾也十分周到，在这里过春节，有着别样的快乐。 

2019年12月31日，志愿者们为华方养老照料中心的老人们表演节目。（梁宵摄） 

　　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但敬老院里已经提前挂起了喜庆的红灯笼，陆续开始有志愿团队来慰问演出。不少老人早早就来到活动场地，等待着演出开始。而表演节目的志愿者，很多也不年轻了，年龄基本在55至70岁之间。57岁的月坛街道居民、文月朗诵团团长李金凤已经连续多年参与志愿服务，在她看来，老人们生活在敬老院，但是并没有和社会脱节，很希望感受到节日的气氛。不单单是表演节目，这几年的大年三十，她和社团的成员们都会用至少一上午时间在附近的社区敬老院陪伴老人们，同老人及其家属们一起包饺子，吃一顿丰盛的午餐。“因为我马上也要步入老年了，所以也很想为应对老龄化社会作一些自己的贡献。”李金凤说。 

　　月坛街道是北京乃至全国范围内老龄化问题比较突出的区域之一，据统计，截止2018年12月31日，街道4.13平方公里的辖区内，60岁以上的户籍老年人口数为38669人，占街道总人口数的近三分之一；其中，80岁以上的老人有9428人，又占到老年人口总数的约四分之一。目前，月坛街道已经基本完成了包括3家全托式照料中心，6所提供日间护理的社区养老服务驿站的“无围墙敬老院”服务平台建设，正努力构建“家庭、社区、机构三位一体，一网多站”的养老服务体系。 

　　2020年1月2日，在月坛街道三里河二区养老服务驿站，工作人员与老人们一同庆祝传统节日 “腊八”。（梁宵摄） 

　　月坛街道市民服务中心养老工作负责人莫海岚告诉记者，“无围墙敬老院”的理念是“有限空间，无限服务”，服务对象不局限于生活在敬老院里的老人，周边社区的老年人也可以到敬老院和养老驿站就餐、洗浴、进行文化活动，专业的护理服务可以扩展到养老服务机构之外，覆盖到居家养老的人群。 

　　在很大一部分中国老人的观念里，只要还能自理，或者有老伴、子女照料，再或有经济条件能雇佣保姆，一般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住所。不过在春节期间，居家养老的老人也会遇到一些问题，比如护工、保姆返乡探亲，子女需要陪配偶到对方家中过年等等。而“无围墙敬老院”春节期间不会休息，依然会为居家养老的老人提供送餐、专业康复护理等上门服务。 

　　2004年，月坛街道汽南社区率先成立了“无围墙敬老院”。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无围墙敬老院”的经验已经在北京市范围内得到推广。截止2019年11月28日，北京全市已经建成运营养老照料中心30家、社区养老服务驿站160家，2020年还将继续建成养老服务驿站91家。另一方面，2019年10月起，《北京市老年人养老服务补贴津贴管理实施办法》正式施行，家庭困难的、有残疾的、80周岁以上的三类老人，可以获得每月100-800元不等的津贴，用于购买养老服务消费特别是生活照料护理服务。 

　　从实践来看，生活在“无围墙敬老院”的老人，由于是在自己熟悉的社区，亲属能够日常探望，他们的幸福感更强一些；而选择居家养老的老人，也可以享受到“无围墙敬老院”提供的专业养老服务，有效提升了生活质量。但莫海岚也没有回避问题，现阶段中国的养老服务行业依然处于发展阶段，无法全部满足日益增长的老龄人口的需求。她告诉记者，目前照料中心一床难求，但社区养老服务驿站的利用率还有提升空间。“我们还是要加强宣传力度，让社区的居民们知道养老服务驿站能够提供哪些服务，同时扭转他们对养老服务的看法和观念。”